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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越来越怀疑,去年的报考军校是不是人生路上的一步昏招。
他憋在黑暗里,憋在被窝里,苦熬天明。
不,不,何苦非要熬至天明呢?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来,穿上大衣,趿拉上鞋子,摸黑出了小西屋,开了堂屋门,到了锅屋里。他背靠烟熏火燎得变了色的锅屋墙,坐在一堆麦穰里,紧裹着大衣,抵御着严冬的寒冷。
他早经毫无睡意了。
此地,不止此地,很多地方都有“宁拆十座庙,不拆一桩婚”的说法,那“婚”,哪怕还不是婚姻,而只是婚约,哪怕男女双方极不般配毫无感情,人们也会交口称赞的。所以,他从别人的嘴巴里听到的都是对苟怀蕉的称颂,是对他与苟怀蕉的婚约的褒扬,都说梦胡香和苟得古做了一件大好事……这些话听得他的耳朵结了一层老茧,好在他的心没有生锈,他的脑袋还灵醒,他愈加地明白了,几乎所有与他有着所谓亲缘关联的人,都巴不得他与苟怀蕉生米煮成熟饭——越是如此,他越是不能愈矩,越是得加紧向苟怀蕉亮明态度,了断与苟怀蕉间的孽缘。
拖得太久了,他想。
不能再拖下去了,他又想。
大年初三这天,当苟怀蕉去茅房时,梦毒悄声问母亲:“为什么叫她睡在小西屋里?你明明知道我正在小西屋里睡觉。”
母亲说:“家里就这个条件,不叫她睡在小西屋里睡在哪里?再说,你们以后总是要一起过日子的。俺还巴不得赶紧把她娶过来呢,巴不得她赶紧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呢。俺这是疼你。”
“你们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