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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隔一两年她的肚子就大起来,春天隆起,夏天挺起,秋天就会蔫下去。谁也不知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后弄到哪里去了,就像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和来历。她在街上被人吐口水遭人追打,饿了就吃馆子里的剩饭或路上小孩掉在地上的馒头,夜里走到哪就睡在哪。
人们说,她是花痴。
收购站的小石桥栏是她最喜欢待,也是唯一任她待的地方。收购站里的两个老头,一个将旧报纸、塑料鞋子、烂布片、坏胶鞋、碎玻璃、烂铜铝锅,等等,从门口搬进屋;一个记账,拨着算盘,对着一个小窗口递出皱皱的毛角分币。
我有记忆就看见“花痴”了,她的眼睛混浊,十根手指黑乎乎的,身上能搓出泥条。冬天穿一双大大的臭胶靴,夏天光脚,收购站前满地是玻璃片,她的脚毫不在乎。不管见男人或是女人都有可能扒下裤子,但她总是张开嘴笑呵呵,不像所有正常人那么仇恨人,成天开会批斗阶级敌人。
四年前,街道委员会传达“四人帮”被捕。会一开完,老百姓很高兴又一批大人物倒台,又一批整人的人被人整,一户户人提着脸盆、脚盆、烧饭锅、炒菜锅,敲打着出自家门上街游行。锣鼓、铙钹、红绸、二胡、爆竹,噼里啪啦就游上了大街,赤着胳膊光着上身吼着口号。跟着游行队伍的人越来越多,小孩子最多,图个稀奇,但也壮了声势,没人管地大闹一场,冲着石桥广场马路游去。
我也在游行的队伍中,走上中学街的石阶。这个世界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大变动,我不太懂,只知道毛**死了,要悲伤,“四人帮”被抓了,要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