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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人庆这才抬头。
他的胡须和露在幞头下面的头发都是苍白的,反应也明显地变得迟钝。
这名出身抚州效节军的老卒,历经千辛万苦,才将自家的乡党亲眷若干人带离蒙古人的威胁。之后他又在河北奔走往来,想尽了种种办法,试图经营起一个值得落脚的地界,让身边的军民百姓都过得好些。
从涿州到安州,说起故城店的韩人庆,没人不赞一声厚道。
可就在一日之内,他为之努力的一切,他初现繁荣的村寨,他的袍泽兄弟,他的族人,他的儿子,都被摧毁了,消失了。
他的精神,他的意志,也就在这时完全坍塌了。
见到郭宁走近,韩人庆笑了两声:“李霆说,六郎成了大家的首领?”
“不敢当首领二字,带着大家伙,想办法走下去罢了。”
“哈哈,好得很。六郎你早该如此。”
韩人庆怔了片刻,又笑两声,笑声中绝无笑意,像是咆哮。他问道:“我又听李霆说,国咬儿那厮走到这里,撞见了我的孩儿,然后杀了他?”
“是。”郭宁蹲下身来,沉声道:“来儿潜伏在道旁忽然跃出,国咬儿拔刀就砍,我们的位置远了些,没能……”
韩人庆截断了郭宁的话:“六郎!”
“我在,我在。”
“杨安儿手下这帮人,自己都是贼寇,却把我们当贼,把我们这些大金的将士当贼!昨天白天,汲君立带人攻入故城店大肆杀戮,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;而傍晚时候,国咬儿在滱